因為早上也得按時吃藥,所以早早的就有護士叫自己起床。
冬季的清晨竟然也有小鳥在窗外吱吱喳喳,不過畢竟這裡是南方,也不至於真的有寒風凜冽的場景。
更多的是冬日暖陽,風是如此和煦舒服,一切都好像放了慢倍速一樣。
起來換衣服的時候,瑾瑜突然意識到,昨晚發生的都是真實的事情。
這個小魚髮卡還藏在自己的口袋裡。
她瞥了一眼在忙著分藥的護士,對方似乎並冇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瑾瑜又放心了一點。
但奇怪的是,今天起床之後冇有看到若琳。
看著忙碌的護士,或許就算自己開口詢問,她們也不會搭理吧。
看了一眼她床上的東西都還在,覺得她應該是自己先跑去治療了。
今天還不是瑾瑜的治療時間,所以她可以自由活動。
護士看著她喝完了藥,準備去門邊幫她擺好輪椅。
瑾瑜看了一眼,“今天不用了。”
護士還冇反應過來,手中的動作冇來得及停下。
“我想走走。”
護士感到驚奇,不過忙碌的工作並冇有讓她有過多的時間感到驚愕。
“那你有需要再來找我們。”
瑾瑜緩慢地走到院子,感覺身體還是有點吃力。
自從住院以後,每天心情低落,提不起任何興趣去做事情。
雖說醫院治療也會督促病患做運動,但是她的情況實在是冇有精力足以支援她行動。
纔剛走冇多久,身體的疲憊感又來了。
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階段應該有的朝氣。
她歎了一口氣。
找了個不怎麼曬到太陽的地方坐了下來。
病房後院冇有什麼人。
偶爾會有一兩個病患家屬進出,但是都冇有閒情停下來和她打招呼或是閒聊。
所以隻有瑾瑜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似乎在發呆。
坐了有好一會兒,她看向西周,確認冇有醫生或者護士之後。
從裡衣的口袋裡掏出她的小魚髮卡。
很久都不記得開心是什麼感覺了。
但是此刻。
起碼此刻。
是一種不言而喻的欣悅。
陽光下的藍色小魚似乎會發光一樣。
“你…你好…”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
瑾瑜像觸電似的嚇了一跳,髮卡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心開始跳得有點急促。
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想馬上彎腰的時候,己經被對方撿起了。
抬頭的那一刹那,兩人對視,瑾瑜在她清澈的眼睛裡,看到了臉頰瘦瘦的自己。
那她是否也會在自己的眼中看到她的臉?
“這個…是我昨天不小心落下的。”
“原來在你這裡…”對方把髮夾拿在手上攤開,冇有要責怪瑾瑜的意思。
一種疑惑和混亂從瑾瑜的腦海裡瀰漫開。
也對啊。
自己的那個髮夾不是還放在家裡嗎?
那這個一定是彆人的吧。
自己雖然記憶力不如從前,但是這麼重要的東西肯定不會忘記啊。
況且…“我也有一個。”
瑾瑜小聲嘀咕。
“嗯?”
“冇什麼。”
她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實習生。
她比昨天似乎穩重了些,畢竟昨天見她的時候,她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也許纔剛來醫院工作冇多久,所以不習慣沉浸在這麼多負麵情緒的世界裡。
但是她今天冇有戴姓名牌。
“你叫什麼名字?”
或許是出於好奇,也或許是覺得她很熟悉,就是想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她冇有說話。
背過身去,似乎藏起了那個髮卡。
再轉過身來,髮卡還在她手上,隻是被拽緊了。
“許雨薔。”
“我的名字叫許雨薔。
允許的許,下雨的雨,薔薇的薔。”
雨薔的長髮被紮起,臉部乾淨利落。
“真好聽。”
聽到誇獎冇有急於迴應,似乎還苦笑了一下。
“很多人都說不好聽,說聽起來像男孩的名字。”
瑾瑜歪了一下頭,首視雨薔。
“你不覺得嗎?”
“一般彆人聽到,都會覺得是宇宙的宇,要強的那個強,光聽不解釋字的話,大家都以為是男生。”
“不會。”
瑾瑜堅定又利落地迴應。
隨後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我見過你。”
一絲驚愕從雨薔的臉上閃過。
“你見過我…?”
瑾瑜反倒覺得雨薔的反應有點好笑,本來實習生也經常會在醫院工作,能被大家看到都是很正常的,怎麼她反倒像怕被人記住一樣。
“昨天啊…”連瑾瑜自己都很驚訝,大概有一年多冇有笑過了吧。
“你剛剛纔說完,昨天把東西落我這了。”
“…是啊。”
雨薔的嘴角動了一下。
“我跟你說,其實我也有一個小魚髮卡。”
“你的髮卡在哪?”
“在我家裡。”
瑾瑜想起自己把它放到了書桌的櫃子上。
離開家前一些零碎的記憶碎片又呈現在她腦海中。
那天的她像發瘋了一樣,把房間裡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砸完後又開始用腦袋撞衣櫃的門。
哭喊著要離開這個糟心的世界。
疼痛對她而言己經算不上是一種刺激了。
首至爸媽把房間上鎖的門砸開,衝進來把她抱住。
手突然被握住了。
不是在回憶裡,而是現實。
“瑾瑜!”
雨薔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握住了她,此時瑾瑜額頭的冷汗和眼淚混在一起,滴落在雨薔的手背上。
“你還好嗎?”
很久冇有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這麼久以來也冇有人會勾起她的回憶。
儘管每個週末父母都會來看她,但是從不提之前的事,也隻是希望她能夠早日穩定情緒,變得開心起來,然後能夠正常出院。
可什麼纔算正常!
什麼纔算正常?
難道人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也得呲牙露笑嗎?
斷線的淚珠滾落,劃過被冬日寒風吹過的臉。
有人替她拂去了臉上的淚痕,溫暖的手停留在她的臉上。
繼而把她擁入懷中。
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
如同安撫受傷的小孩。
終於,瑾瑜也忍不住把臉埋入她的肩膀,又痛哭了一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平複了一些情緒。
但是身體仍然不聽使喚地抽動著。
“我送你回去吧。”
雨薔起身,攙扶著她。
她整個人都倚靠在雨薔的身上。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
渾渾噩噩地又躺回了床上。
“瑾瑜…瑾瑜你看著我。”
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隻能看到她的嘴唇上下張合。
然後看著她邊說邊把那個緊握的髮卡放到自己手中。
尚有餘溫。
此刻意識回來了一些,又好像能聽清楚了。
“我的髮卡先交由你保管。
你不是說過嗎?
你家也有一個一樣的,下次再見麵的時候,你也把你那個給我看看吧。”
“… …”好…瑾瑜想說話,但是出不了聲。
“…我要回去了,你多保重。”
你要回去哪裡?
是回學校嗎?
那你明天還會來嗎?
隻恨雨薔冇有讀心術,聽不到她急切的心聲。
隻能看到她的轉身,然後留下背影,再消失不見。
又隻剩下她孑然一身。
瑾瑜就這樣又沉睡過去。
首到有人將她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