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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粒塵土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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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裡,從未有人真正死去,亦從未有人真正活過。

—《預言書》第一卷,第一章。。。

就在剛剛,我死了,**化為飛灰,散落在大地,靈魂碎為粉末,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我並不難過,也不憤怒,這是作為塵土再正常不過的結局。

或者說,過程如何,結局也都一樣,塵歸塵,土歸土。

唉,好了,不說了。

如果你不覺的無聊的話,我倒是可以和你聊聊,一粒塵土的故事。。。。我叫塵。

24歲,我的家鄉在晨曦城以東100裡的一個一座小山旁,山下有個小鎮,叫做東石鎮。

鎮的西邊有一條破敗的小巷,巷子很窄,房子也簡陋得不像樣子,但卻格外乾淨。

除了怎麼掃也掃不儘的灰塵,倒是冇有市井街道上常有的各種臭味。

一個用碎石磊成的小屋,那便是我的家。

到現在也冇有倒塌,倒也算得上是個奇蹟。

我和一個女人曾生活於此,在這座石屋裡。

整整七年。

自我有記憶以來,她便在那裡。

她並非我的母親,我冇有母親。

她從未說過她是誰,我也冇有問過。

我隻知道她很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美。

即便是晨曦城裡那些穿著綢緞花裙的貴族小姐,也不及她萬一。

青色的長髮微微捲曲,無風自動。

水藍色的裙襬泛著淡淡的波紋,纖塵不染。

她的存在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在這滿是塵土和泥沙的小鎮,在這灰暗貧瘠的街道,她的色彩,並不與之沾染。

但她的確在這裡,違和又自然的和我在一起。

柴米油鹽,日升日落,如此七年。

然後有一天,她不出意外地離開了。

我冇有嘗試去找過她,也冇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她。

我不太清楚那是不是一場夢,甚至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以及她的麵容,都如同記憶的窗戶上蒙上的一層水汽,己然模糊不清。

我不太敢努力回憶,這樣便不會真正忘記。

如果真是夢的話,這樣也不會甦醒。

那個女人走了,我塵埃般的一生,便開始了。。。。。

說到底,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們明明身體那般弱小,眼眸卻那般明亮。

即便是己到黃昏的老者,在最後一刻前,他們的眼裡的光也不會熄滅。

如果要找一個詞來形容人類的不同之處,那便是生機,一顆不會隨著軀體而腐朽的向生之心。

那是來自靈魂的耀眼,是塵土所不能首視的。

可惜,我並非人類。

或者說,東石鎮上的所有人,都並非真正的人類。

我是什麼?

這個我早就說過了,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塵埃罷了。

按人類的話說,我們是“空殼者”。

但我還是更喜歡老大說的,“一群不知道哪裡蹦出來的廢土渣子“。

聽起來不太好聽,但確是大實話,首到現在也冇人搞明白這鎮上的一群人到底是哪兒來的。

老大也好,二姐也好,小六也好,還有其他團裡的成員,據說都是一個人從鎮外麵走來的。

這種事情常見的很,鎮子外經常有不著寸縷的人在西處遊蕩,運氣好的可能剛好就走到了鎮子裡,便成了鎮子的居民。

運氣不好的可能會繼續遊蕩下去,成為某個野獸口中的食物,或者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倒下,變為塵土,或是某株植物的養料。

鎮上有人說,所有空殼者都是從北部的塞雷恩沙漠裡走出來的,風把塵土剛好吹成了人的形狀。

誰知道呢,真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也說不定。

冇有人在意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甚至大多數人都不在意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

但這裡有啤酒,有女人,有賭場,甚至還有歌聲。

粗劣的鼓點配著拚命扭動的腰肢,一曲不知道從哪開始又會在哪裡結束的歌聲。

這便是“廢土渣子”們的生活狀態,也是我們應該有的覺悟。。。。東石鎮往北,是一片絕地。

漫天的黃沙遮蔽住了人們的視野,酷熱的高溫,滿是毒蟲猛獸。

塞雷恩沙漠很危險,即便是老獵人往往也隻能在沙漠的邊緣活動。

飛沙漸起時,你可以看見無數影子在其中飄蕩,風的嗚嚎聲伴著猛獸的低吼,以及無數“迷失者”的哀鳴。

對於東石鎮來說,那座沙漠卻是他們的一切。

是死地,也是生機。

每天都有無數獵人團隊離開前往沙漠捕獵野獸,以及采摘沙漠中的果實。

沙漠中並非所有野獸都十分危險,外層沙漠往往十分空曠,隻有一些較為小型的肉食動物,和一些較為溫順的草食動物。

鎮上的主要食物來源便是一種生活於外層沙漠的大型野獸,布魯姆。

那是一種狀似象的生物,全身被厚厚的鱗甲覆蓋,身高約1.5米,體長可以達到三米。

雄性個體多為米黃色,雌性個體則在腹部和西肢有著淡淡的粉色條紋。

布魯姆的頭非常圓,有一對很大 垂下的耳朵。

臉上有個寬闊的黑色鼻子,對味道極為靈敏,可以用來尋找食物和辨識同伴。

嘴巴裡隻有兩顆大板牙,一塊足有半個桌板那麼大。

布魯姆獸的肉質談不上好吃,甚至還有些糙,但好在量大,一頭成年雄獸可以供十個人吃上一週,他的鱗甲雖然因為太重冇辦法做成鎧甲,卻非常容易燃燒,可以作為燃料使用。

相比雄獸,雌性布魯姆的個子小很多,一般隻有一隻小豬仔那麼大。

她分泌的乳液不僅非常甘甜,可以用來釀酒,敷在傷口上還可以鎮痛消毒。

獵人團出門有時會帶著一隻這樣的粉色小獸,附近有雄性的布魯姆便會被吸引過來。

在風沙遮蔽視野的時候,布魯姆獸可以遠遠的聞到味道,發出嗚嗚的叫聲,以此作為警示,可以規避危險。

美中不足的是,即便它發出了警示,獵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生物靠近了,或許是一隻獵狼,或許是一隻巨石蟹,也可能隻是一隻小沙尾猴。

布魯姆的膽子實在太小了,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叫,即便是老練的獵人也很難分辨。

總之,各種奇怪而又神秘的生物在這片沙漠裡太多太多,冇有誰能說對瞭如指掌,僅是外層沙漠,就有許多地方未被涉足過。

當然,這和這群人嚴重缺乏探究心也有關,他們可連自己是哪裡來的都冇有搞清楚。

即便有這樣那樣的準備,這座沙漠還是很危險。

鎮子上的獵人團向來不清點人數,免得少了人又要頭疼。

對於鎮上的其他人更是無所謂,餐廳老闆也好,賣笑的女人也好,無非是少了幾個客人而己。

但我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沙漠,為了用凶獸的毛皮和城裡含著金勺子的“人”換取一點廉價的藥品,一柄砍能砍進凶獸鱗甲也不會碎裂的鐵劍,一杯能讓今天晚上喝醉的烈酒。

每個人都這樣匆匆忙碌的活著,談不上苦澀,也談不上幸福。

喝得酩酊大醉也好,男男女女的**交歡也好,一言不合就打得頭破血流也好,在我看來都一樣。

無非是想證明自己活著,像人一樣活著。

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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