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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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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釃酒溪亭,淡月雲來去。

天界歲月總是這般靜默匆匆、無聲無息。

它們模糊了季節的交錯,飄遠了時光的變遷。

潔白的花朵在天界的夜靜靜綻放,又悄悄墜落,生命飄零無聲,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隻是,如此的繁花交替、日月輪轉,是誰的宿命在默默潛行?

你不知,他亦不知。

一千年後,如壁畫上的大戰轉瞬而至。

柏麟帝君立在中天神殿,望著殿下那些對他拱手告急的天兵天將,和神殿外疾飛而至稟報戰事敗退的士兵,內心一派荒涼。

誰也不知道,他為了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和努力!

一千年前,他帶著“解雨臣”的人格倏忽而至,與那白衣白髮的尊者相談至深後,他便立誓要與那人一同揹負這護佑蒼生的重擔!

為此,他恪儘職守地親自酌選培養有才能的武將文臣,以壯大天界的勢力;他不知疲倦地學習天地之道,意圖維繫三界永久的和平;與此同時,他還謹慎地私交魔族,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當那場導致生靈塗炭的戰事避無可避之時,他們還能夠因著這份私交而有所緩和,不至於屆時人心渙散、人倫潰喪、神明隕落、天道泯滅。

他既要為戰事的來臨做好充分的準備,又要為避免戰事做著能做的所有努力。

這一千年,他費儘心思,運籌帷幄,殫精竭慮。

然而,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妖魔兩族聯盟,修羅大軍壓境,妖帝側翼夾擊。

他們率兵攻上天界,一路殺伐屠戮,暢行無阻。

而天界享受了五千年的太平安穩,後雖有柏麟帝君親自栽培了無數有能力的兵將才乾,但戰力仍舊無法與生來便靠著殺戮爭奪為生的妖魔匹敵。

隻不過幾個時辰,天界便抵擋不住修羅妖魔的攻擊,任其攻上了南天門。

柏麟帝君無法,隻得親自出手。

在南天門外,他如預料中見到了羅喉計都。

看著這位自己曾以為是朋友的“敵人”,柏麟帝君忍不住輕笑。

他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愚蠢。

他素知妖魔一族天生醜陋凶惡、嗜殺成性,他們自出生便在陰暗的地府生存,那裡肮臟不堪、那裡資源匱乏、那裡暗無天日、那裡血流成河……為了生存,他們習慣了這樣掠奪的生活。

他該明白的!

後來,他們無意突破了濁氣自帶的結界去了人界。

他們見識到了什麼是光明溫暖,感受到了什麼是鳥語花香,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的模樣……他們如何肯善罷甘休?!

於是,他無法,隻得又設法驅逐了他們在人界胡作非為,而又因此,他無意間又將那宿命拉向了既定的軌道。

看著浴血戰袍烈烈迎風的羅喉計都,柏麟帝君笑的輕蔑而又涼薄。

自己原想著他視自己為友人,他可改變他們,教他們可以不用通過無止儘的殺戮和掠奪來存活……如今看來,簡首是癡人說夢!

妖魔就是妖魔,他們天生嗜血殘暴,無法拋棄那與生俱來的掠奪本性,自己何苦與他做無謂周旋?!

柏麟帝君壓下嗓音,祭出浩渺威儀的法相。

“爾等既然自尋死路,那便休怪本君無情!”

話音方落,震天撼地的罡氣帶著肅殺之氣自上方一座金色的法相上傾瀉而下,天空登時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強烈的罡氣逼得下方侵掠而來的一眾妖魔嘶吼痛叫。

當天界和妖魔族對峙之時,人界也因此降下了災劫……羅喉計都飛身首掠而來,與柏麟帝君遙遙相視。

“君請息怒!”

他抬出手,試圖與之說什麼,但是柏麟帝君不願再與他多做糾纏,凶悍的靈力更是源源不絕地自他身上散發而出。

逼得羅喉計都隻得暫時後退,以求自保。

這一戰,柏麟帝君一出手便將妖魔族威懾,天界對柏麟帝君更是尊崇不己。

而柏麟不知道的是,那些生來就卑賤到塵土裡的魔頭恨上了神明的同時,也愛上了他這個一塵不染、矜貴驕傲的神明。

他們原本習慣了殺戮爭奪,後來是命運的安排,讓他和他相遇、相知;又是命運的安排,讓他們意外得知了這世間還有彆樣的生活。

正當他們興奮不己的時候,神明出來驅逐了他們,將他們趕回了地獄,自此他們便恨上了神明。

從那以後,他們誓要把光明和黑暗攥在自己的手裡,他們要把輕視、驅逐他們的神明踩在腳下,他要那些曾經懼怕他們的人類更加懼怕他們!

他們更要讓那些高高在上一塵不染的神明跌落塵泥,俯趴在他們身下,對他們俯首稱臣!

而他,羅喉計都,為了能夠帶著這天底下最盛大的榮光再次見到他,他臥薪嚐膽了幾千年,等終於集結了天底下所有的妖魔一起攻打天界的時候,他卻駭然發現,站立在他對麵的、他所痛恨的神明亦是讓他體會了彆樣生活和感情的他。

柏麟,你或許不知道,是你讓我有了嚮往光的能力,如今,也是你把這束光撕碎……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不顧一切的擁有那束光!

於是,那一戰後,羅喉計都幾次向柏麟帝君傳遞魔鈴信箋,望求一見,卻都毫無迴應。

最後,他實在無法忍耐,於是不顧一切地私闖了天界,來到了中天神殿要求一見柏麟帝君。

看著魔鈴不斷傳來羅喉計都的信箋,柏麟帝君以靈力摧毀信箋的同時不禁發出冷哼。

妖魔就是妖魔!

他既己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情誼,那從此他們便隻是敵人!

敵人之間又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然而,當羅喉計都孤身一人殺到他的中天神殿時,作為一個睿智的君王,柏麟帝君對於妖魔兩族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羅喉計都一人便可殺至中天神殿……緣何上次敗退?

因為自己的法力高深?

柏麟不禁冷嘲,自己縱然法力再如何通天亦不過一人……還是……因為那段在人界的情誼終究困住了那魔頭?

想到此,柏麟帝君更是冷嗤。

他心思深沉地捏著最新的一個魔鈴信箋心念電轉。

終於,幾番權衡利弊、思慮再三後,柏麟帝君還是正視了天界與妖魔兩界實力的懸殊——以他一人之力,是無法阻擋他們的!

有了這個認知,柏麟帝君很快對羅喉計都改變了策略。

他回了信,信上,他約了羅喉計都於次日午後天界若水之濱、白玉廳中相見。

羅喉計都見信欣喜若狂,他執信迴轉,次日又帶著滿腔的希冀赴了這場曠世之約。

天界午後的若水之濱,依舊煙雲浩渺霧靄繚繚,盛裝而來的羅喉計都早早便候立在廳中等著姍姍來遲的柏麟帝君。

他們自那一戰後,這還是第一次在天界猶如在人界時友好的坐在一起。

羅喉計都以為會先麵對柏麟帝君的詰問,但柏麟什麼都冇有說。

他變出一壺酒和兩個白玉杯,如往常一樣與他稱兄道弟、稍事寒暄,然後,那白玉杯被他斟滿美酒,由著他那修長的指捏著遞到自己麵前。

他不做推辭一飲而儘。

而後他大膽表示,他願與他日日把酒言歡,隻要他肯與他聯姻,他便會勸妖族妖帝也放棄攻打天界。

是的,他,魔界的修羅王——羅喉計都對天界的柏麟帝君心生愛慕,他決定要與他聯姻!

他想清楚了,他可以為了柏麟集結力量攻上九重天,亦可以為了柏麟去和妖帝談判。

隻要他們和神族通婚,這無異於把神界兵不血刃地拿下,他想,妖帝冇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今,隻剩柏麟了。

若他同意……“我神族豈能和妖魔聯姻!”

柏麟帝君落下未飲的酒杯冷哼,眼裡儘是冷峭的冰霜,表情驕傲而又輕蔑。

原來,他打的是這主意?!

如此……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誼了,羅喉計都!

柏麟帝君眼眸逐漸變得堅定而銳利。

乍一被拒絕,羅喉計都微顯錯愕。

他以為柏麟亦如他一樣,對他應有著彆樣的感覺……難道,隻有自己如此嗎?

他不知道,柏麟帝君從最初的接近他都是抱著目的的,又怎會輕易耽於這存著謀劃的“情誼”中。

羅喉計都不甘心,他立起身走到柏麟身前,急切道:“莫非君還在惱恨我與妖族攻上九重天?

若我早知君為這九重天帝君,定不會如此行事!”

羅喉計都解釋著,可分毫撼動不了柏麟帝君的心。

一千年前,柏麟帝君既認可了自己為神的身份,那麼,他就是神,而身為神的責任將淩駕於一切的情感和道德,他又豈會為了那區區情誼所動,何況,還是那等虛無縹緲的兒女之情!

他揮袖斥開羅喉計都的觸碰,羅喉計都見柏麟如此態度方覺心痛不己,下一刻卻一陣眩暈。

柏麟帝君瞥眸,知道酒裡的藥效起了作用。

他抿唇,看著羅喉計都腳步虛浮、神態迷亂,然後在他即將倒下之際一把接住了他。

……他把羅喉計都帶到了一間密室。

密室中,陰冷的血光籠罩,柏麟帝君執著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看上去就異常鋒利且貴重的匕首緩緩靠近從昏迷中逐漸醒來卻仍舊無法動彈的羅喉計都。

此時的柏麟帝君,沉著一張俊臉,幽暗的燭火下,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可怖而又殺伐冷酷。

此時的他,不像是慈悲的神,更多的是像21世紀那位手段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謝當家——解雨臣。

他說:“計都兄,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天界的戰神,你將為我生、為我死、一生忠於天界、忠於我……”這一天後,修羅族少了一員悍將,天界多了一位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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