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奶奶領著爸媽設了香案 簡單佈置一番 準備舉行開堂頂馬的儀式 按照以往東北供仙家的規矩 我還得給敖小芸跪拜行禮 好在老龍仙敖猛不在意繁文縟節 隻讓我和他的寶貝女兒平輩相稱 其實敖猛這樣做 也有他的考慮 畢竟以後敖小芸就得在我家生活 要是小姑娘用仙家長輩自居 難免引來村民們揣測 必定是諸多不便 我奶奶出了個主意 對外就說敖小芸是我遠方親戚家的孩子 寄居在我家裡 反正隻要我們家咬定這事兒 也不會有人閒的冇事去驗證真偽 不過開香堂總歸是件大事 何況是以前從未立過香堂的龍仙 即使不昭告天下 也得有仙家同道做個見證 於是奶奶焚香點燭 請狐仙堂的 紅仙姑奶 胡玉紅光降觀禮 胡玉紅來得挺快 她是早就知道這件事的 隻是冇想到儀式如此簡陋 敖老爺子 老敖家開香堂搬杆子 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喜事 怎麼著也得擺上幾桌 請五大仙堂的太爺太奶來慶賀一番呀 敖猛擺擺手 免了 先彆說其餘四大仙家 單是你那幾個舅舅 全是愛酒貪杯的主兒 他們要是喝多了耍酒瘋 這屯子還不得翻過來 事後你跟五大仙堂說一聲就行 讓大夥兒看在我的薄麵上 往後多幫襯幫襯 您老的意思我明白了 胡玉紅點點頭笑道 將來真要有事 可這東北三省大大小小仙家洞府 全憑您老一句話 閒聊了一陣 已經是淩晨兩點 隻要把寫有老龍仙堂敖小芸名諱的牌位供起來 這香堂就算正式立起來了 敖猛是個粗人 不擅長筆墨 於是請胡玉紅執筆 也算是給足了這位 貴客 麵子 就在胡玉紅準備動筆時 門外突然一陣狂風襲來 吹得我家院子四周的樹木嘩嘩作響 緊接著一顆榛子從門口激射而來 啪嗒 一聲 將胡玉紅手裡的硃砂筆打落 胡玉紅大驚失色 敖猛也是臉色一沉 從椅子上蹦起來 將所有人護在身後 眯起眼睛望向院子裡 要知道胡玉紅可不是普通仙家 在狐仙堂也是排的上號的大輩 能輕易將她手裡的筆打落 可見對方絕非尋常角色 今晚是龍仙堂立堂頂香的大日子 誰敢在此放肆 敖猛雙目如電 朝院子裡喊道 趕緊給我現身 莫逼我敖某人發火 話音剛落 就看到一團黑色旋風飛快地從遠處轉來 最後停在我家堂屋門口 嘭 一聲輕響 旋風化作黑霧彌散 中間顯現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來 這老太太身材高大 鶴髮童顏 身穿青黑色緞麵衣裙 手裡拄著一根滿是木瘤疙瘩的龍頭柺棍 飄飄然透著一股仙氣 敖猛看到這老太太一怔 胡玉紅更是恭恭敬敬當場向老太太行跪拜禮 晚輩拜見黑姥姥 冇錯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號稱 東北三省仙門總護法 的黑姥姥 黑姥姥 也稱黑媽媽 據說本體是一隻黑熊 當年跟隨東北道門開山祖師郭守真修行 在九頂鐵刹山懸石洞得道成仙 地位尊崇無比 即使五大仙堂的老祖宗見了她老人家也得禮敬三分 敖猛趕緊迎上去 扶著黑姥姥的胳膊往裡走 黑姥姥 什麼風把您老人家吹到這兒來了 黑姥姥在椅子上落座 嗬嗬笑道 老龍仙堂開堂頂香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你不請我 我隻好腆著老臉自己來了 敖猛尷尬地摸摸鼻子 我這不是尋思簡事簡辦嘛 您老人家也犯不著阻攔咱立牌位呀 忒不吉利了 黑姥姥白了敖猛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 當年我苦口婆心勸你立 執法香堂 你百般推辭 所謂子承父業 當年你不肯做的事兒 如今就讓你女兒來做 東北三省仙家香堂不計其數 其中又有一類比較特殊的仙堂 稱之為 執法仙堂 執法仙堂 較為隱秘 職責是監察其他仙堂 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眾多香堂裡難免有走上歧途的仙家 打著頂香看事的名義斂財謀私 敗壞仙門聲譽 話說到這份上 敖猛算是知道剛纔為什麼黑姥姥她老人家要把胡玉紅手裡的硃砂筆打落了 那是因為 執法仙堂 肩挑重任 一般不能鐫刻仙家名姓 以防被其他仙堂察覺 對執法仙堂故意提防遮掩 這就是傳說中的立 無字仙牌 黑姥姥 您可彆跟我開玩笑啊 敖猛瞪大了眼珠子 我家這丫頭纔多大點本事 您讓她開執法仙堂 隻怕不大妥當 說出去人家也不服啊 不是還有你這個當爹的嗎 不是還有我老太婆嗎 黑姥姥哼了一聲 真要遇上事兒 有咱們倆給她撐腰 誰敢多說半句閒話 黑姥姥站起身來 繼續說道 執法香堂負責監察仙門 越是讓人猜不到越好 玉紅丫頭 你說呢 胡玉紅蕙質蘭心 知道黑姥姥暗示自己守住秘密 連忙點頭 姥姥想得周全 晚輩一向嘴嚴 今日之事絕不會外吐露半個字 這是敖家丫頭和頂香馬弟吧 黑姥姥走到我和敖小芸身邊 一手摟住一個嗬嗬笑道 都是好孩子 雖然各有劫數 但正好互補缺漏 將來必定大有出息 敖猛知道黑姥姥打定了主意 也不再多說什麼 況且自己女兒開 執法仙堂 是件無比光榮的好事 積攢功德遠比普通香堂快得多 於修行一道裨益無窮 多少仙家擠破腦袋都爭不到 仙牌無字 監察四方 黑姥姥摸著我和敖小芸的腦袋 你們兩個好孩子 願意擔起這份責任嗎 我和敖小芸對視一眼 心裡生出一股自豪感 不約而同地向黑姥姥行禮 我們倆願意 黑姥姥樂得合不攏嘴 從懷裡摸出一塊紫紅手帕拋出 手帕飄飄揚揚 正好落在那塊無字的仙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