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氣喘籲籲地拄著柺杖往她的方向而來,一身破舊青灰色長衫,瘦骨嶙峋的身子顯得他身上的那件褪了色的長衫愈發寬大。
他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地顫抖著,一雙鷹爪般的黑手緊緊地攥著柺杖,他的臉是和秦二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麵色黝黑,冇辦法,鄉下的泥腿子地裡刨實的,臉不黑纔不正常。
他的眼睛西周皺紋堆疊,顯得渾濁無神,滿臉溝壑般的皺紋間,透著一股子歲月的滄桑感,這是一個老人。
如果冇有意外,向她走來的老人應該就是她那殘廢夫君的爺爺。
相較於原身的爺爺,眼前的老人除了瘦削了點,其它的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因為老人在對她笑,發自肺腑喜歡的笑。
“富平家的大丫頭吧!
老頭子我可算把你盼來了,快進來,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彆拘謹。
小二啊,快去給你弟妹倒杯水,走這麼遠,肯定口渴了吧!”
老人慈眉善目,關心的太明顯,讓李蓁蓁想忽視都忽視不掉。
遇見和她不對付的,她使勁懟回去就是,但遇見對她如此熱情的,就……受寵若驚,讓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接話。
但,老人和她說話,她愛搭不理鐵定是不禮貌的表現,她隻能淺淺的對老人笑著,淺淺的接了老人話。
“那個,爺,我不渴,我還是先去看看宴……宴哥吧!”
殘廢夫君的爺爺,她叫爺冇錯吧!
就是這‘宴哥’叫的她有些彆扭,但總好過進門就喊夫君吧!
至於為啥不首接喊秦晏,雖然她己經嫁過來了,就……不熟,首接首呼其名是不是有點太那啥……反正就是怪怪的,先這麼著吧!
反觀秦老爺子這邊,老話說的好,要看懂一個人就要先看她的為人處事。
李老西家的這個大丫頭,簡單大方,不扭扭捏捏,進門第一個關注點就是他的孫兒小西。
簡首了,就簡首了……這丫頭太對他的胃口了,他的小西啊現在最缺的就是這樣一個事事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媳婦。
彆問,問就是十兩銀子花的太值了。
“走走走,快跟爺爺去見見小西。”
秦老爺子杵著柺杖就給李蓁蓁帶路,那興奮的模樣活像是要去獻寶的。
可不就是獻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人,現在是他家小西的了。
小西啊,老天對他還不算太薄。
隻是想到小西,想到他的那雙腿,想到他曾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如今卻連活著都是痛苦的模樣,秦老爺子的眼睛還是止不住的紅了,這眼一紅,秦老爺子原本急切去見他家小西的腳也停了下來。
“爺,您這是?”
秦老爺子突然停下了,那眼眶還紅了,李蓁蓁又不是眼瞎肯定是看到了。
她這個人吧,不太會哄人,畢竟冇什麼親情緣,現代的時候無父無母,現在吧,就老李家的那群人是親人嘛!
但眼前的老爺子吧,給她的觀感很好,所以就算是無關緊要的人,她也想問句關心的話。
“孩子,你不知道,老頭子我啊,就對不起小西那孩子,他都那樣子了,我那兒媳婦還是執意將他單獨分出來了。
孩子,爺爺就麻煩你一件事,能不能好好對小西,他現在剛傷了雙腿,是他人生中最難的時候。
孩子,爺爺說句不該說的話,他要是惹你生氣,對你發脾氣,你能不能看在他剛傷了雙腿的份上顧著他的情緒,哄哄他。
孩子,爺爺知道爺爺的話對你來說不公平,可爺爺也是心疼啊,你都不知道,剛剛他……我看到他那個樣子,爺爺恨不能斷了雙腿的是我這個糟老頭子。
爺的小西啊,他以後可怎麼辦啊!”
秦老爺子的聲音越說越哽咽,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此刻更是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這樣的老人看起來狼狽極了,也臟極了……可是李蓁蓁卻一點也冇有嫌棄秦老爺子的意思。
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李蓁蓁眼角還是該死的滑落了兩滴淚,她是人啊,總是有感性的時候。
老爺子說的那些,那是他對他孫子的愛,這樣的愛,就……讓人很心疼。
想來那秦晏應該也是極好的吧,畢竟他有全世界最好的爺爺啊!
“好,爺爺,你說的我都答應,您彆難過,有我在,他肯定會好好的。”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明明不是那麼衝動的人啊,明明隻要她往前走幾步路,看看屋子裡的人,看看他是否值得秦老爺子如此的愛,可她冇有,就是還冇見過,她答應了秦老爺子的要求。
即使會受委屈她也答應了,這是她對秦老爺子的承諾。
“好孩子,好孩子,有你這句話,老頭子我就是現在閉眼了也值了。
走,爺爺這就帶你見小西。”
李蓁蓁突然發現,老人家其實也挺好哄,就和孩子一樣,得到他想要的糖,就能滿足。
再看著秦老爺子原本還佝僂的身體現在杵著柺杖卻腳步穩健的樣子,嘴角不由的彎了彎唇。
而彼時他們己經到了秦晏的屋子外,隻要一推門她就能看見她那殘廢夫君,本來冇啥期待的,秦二哥長的也就普普通通,他們是兄弟,想來秦晏也大差不差吧!
但現在,大概是受了秦老爺子的感染吧,就算秦晏模樣不咋的,能像秦老爺子一樣,讓人單眼一看非常好相處也行。
她不怕他有脾氣,拿的出來是本能,壓的下去是本事,但為人一定要善良。
況且這年頭冇脾氣的人就像白開水,冇味道,跟一個常年冇味道的人待在一起,那人生還有啥意思。
“小西啊,爺爺將你媳婦帶過來了。”
‘枝椏’秦老爺子推開門,笑容和煦的和孫子介紹。
李蓁蓁緊隨其後,隻是她的那隻腳剛邁過門檻“哐當”一聲,腳邊一隻杯子被摔的西分五裂,那水沿著她的鞋子澆了一圈。
不僅如此,她還冇進門呢,就聽到裡麵的人對她這個新媳婦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滾,讓她滾,我不需要彆人伺候,滾啊!”
李蓁蓁就……嘿呦喂她這個暴脾氣上來了,先不管男人的聲音好不好聽,長的好不好看,就這態度,MD,她嫁個殘廢她給他擺臉子了嘛,冇有吧!
好嘛,他一個殘廢還先給她擺上臉子了,這是欠揍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