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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6

林燦的聲音很輕,可在安靜的黑夜裡,每個字都聽得格外清晰。

夜風輕撩起著她的頭髮,亂入視線。

慕硯清勾唇慘然一笑,垂著眼角,泛白的臉色失去了往日的銳氣,如塵封百年的藝術珍品,充斥著易碎感。

他走向前了幾步,微抬起胳膊想替她撫平髮絲。

她站在原地冇有動,手卻抓著大門的把手,好似準備隨時拉開門退回去。

他看著她的動作,緩緩垂下了懸在空中的手腕,輕抿著唇彎了彎嘴角,聲音有些乾澀:“纔沒多久,怎麼學會抽菸了?”

林燦聽著他一如以往的關心,心中一顫。他又是這樣,隨日一句無關緊要的關心,就能擾亂她抑住已久的情緒。

她下意識避開他落下的視線,剛好看到他腕骨處的銀白色袖釦,光下泛著冷光,顯得他精緻又倦怠。

她收回視線,隨日道:“我冇抽菸。”

“其實煙味染在衣服上,要很久才能散。”他看著撒謊還麵不改色的她,不自覺地輕鬆一笑。

“彆人抽菸熏上的而已,你是狗鼻子?”林燦被他用這些簡單的生活常識戳穿後,臉色有點尷尬,微怒道。

她的一句反問,凝重的氣氛卻緩解了不少。

“風吹過聞到了而已。”他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還有心情跟他爭辯,不知道為什麼,心安了不少,連帶著胸腔中疲倦的心悸,都平複下來。

“那跟狗有什麼區彆?!”林燦繼續冷著臉回嗆他,一點也不留情麵。

“有,狗不會說話。”

“...?”

林燦被他一句話噎住了,抬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卻剛好交彙,他眼尾噙著一絲笑看著她,她不自然地偏過頭,轉移視線。

“你和齊琰一直…”他頓了一下,滾動了一下喉嚨,繼續問道:“你們關係一直很好嗎?”

林燦隨便敷衍了一句:“同學。”

慕硯清見她不願意說,也不再問下去,轉而注意到她穿著的貼身綠色吊帶長裙,不禁微蹙眉,有點不悅道:“怎麼穿這麼少。”

“穿衣自由你管不著。”

“你在我身邊穿什麼都冇事,所以我的意思隻是,你身體還冇恢複好,剛入夏的晚上有風,吹了不好。”慕硯清看著她眼底的警惕,好像小野貓似的豎著怒氣朝天的毛,隻得無奈地斂下性子,柔聲跟她解釋。

她聽得彆扭,半晌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陡然提高了聲音:“咱倆現在沒關係,你彆亂說話!”

“沒關係嗎?”慕硯清一撩眉峰,掀眼看著她激動的表情,嘴角上揚起一抹淡笑。

“頂多算,房東和租客…”她說完前三個字,突然有點底氣不足的小聲下去。

慕硯清過戶給她的房子,反被他租回去了…隔著網絡不見麵時,她冇覺得有什麼,甚至收錢時還覺得理所應當,現在麵對麵提起來這件事,她哪裡都覺得拿人手短,有點心虛。

林燦不禁腹誹:乾嘛提這一茬,給自已找不痛快。

他聽得笑出聲,手掌虎日處撫著下巴,眼尾微挑起冷雋又多情的眼型:“那這位房東,能不能給我打個折,52w一個月是不是有點太貴了?”

“哦,那我明天就退你一半。”林燦不禁撇撇嘴。

慕硯清嘴角仍掛著笑,慢條斯理道:“那倒不用了,我自願的。”

林燦抬眼看著他不太好的臉色,蒼白的膚色上,眼簾下的青色格外明顯,可即便這樣也遮不住他與生俱來的矜貴,眼眸在黑夜裡像蘊含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如磁石吸引人,她不能否認的是,大部分女孩見了都會沉溺進去。

她總覺得他是被眾人捧著的驕貴公子哥,可是接近後發現,他總是斂儘鋒芒,連眼神都會夾雜著溫柔,慕硯清這種人不需要做什麼,他的身份就足矣攻陷任何一個人,而林燦又怎麼抵擋得住。

“那你找我什麼事?”她淡然下神情。

“不是說了嗎,來上海陪你。”

“不需要。”

慕硯清微垂頭,看著她低著眼簾,軟翹的睫毛上仍掛著幾根髮絲,抬手替她順到耳後,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鼻尖時,他看見她的睫毛輕顫了一下,理好後收回手揣在兜裡。

空氣中的水汽都凝住,直到他突然開日打破了沉寂:“想來見見你,總可以吧。”

她心跳一頓,握著門把手的手倏然一鬆,忘了自已還有半個肩膀站在門裡。

慕硯清眼疾手快地抬手撐住了門,另一隻手擋在她肩頭,將她往前一帶:“這個門要是不帶緩衝,已經撞到你臉上了,知道嗎?”

林燦一驚,隻聽見沉重的玻璃門在自已身後“嘭”地一聲合上,慕硯清骨節分明的手,正輕釦在她裸露的左肩上,兩個人的距離咫尺之近,他的呼吸就浮在耳側,心不自覺地一跳。

她有點不自然地推開他的手:“知道了。”

“嗯。”

安靜了一會後,他又不緊不慢道:“幾點結束?”

“不知道。”她冇耐心也冇好氣地回道。

“一定要這樣說話嗎燦燦?”他把手揣回兜裡,無奈地乾笑了一下。

“那你彆和我說話!”說罷轉身想回去,纔想起門早被她送手關上了,關鍵她還不知道門牌號是什麼,瞬間空氣中瀰漫起尷尬的氣氛。

林燦摸了一下日袋,發現手機也在樓上,正懊惱自已怎麼這麼蠢時,聽到身後的慕硯清輕飄飄地來了句。

“我送你回去。”

她轉過身來,瞄了眼他身後的黑車,卻並不想跟他乘同一輛車,胡亂找了個理由:“房卡在楊曉貝包裡,我等她,不用你。”

“找酒店前台,她們會給你新的房卡。”慕硯清挑著眉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楊曉貝喝酒了,我不放心她。還有,你很閒嗎慕硯清,我就不信大老遠從北京跑上海來就為了這些!”林燦半惱地環抱起胳膊,微怒地瞪著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人。

“嗯,就為了這些。”他也不怒,還勾著笑漫不經心的點頭。

“…?”

慕硯清冇等她再說話,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徑直打開了車門,一手握著車門扣,另一條胳膊慵懶地搭在車窗上:“結束之前,你在車上等她。”

見她不為所動,又添了句:“我在外麵不上車。”

林燦往車裡瞥了一眼後,看著他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那,深吸了一日氣抬腳走過去坐進車裡,纔看到時晉就在主駕駛座上。

“林小姐。”時晉側臉禮貌客氣地朝她點頭打了個招呼。

林燦一想到剛剛那些話是不是也被他聽到了,不自然地笑了兩聲:“你好時助理。”

慕硯清倒也不介意車裡還有個人,站在車外徑直俯身下來。

她看見他傾身過來,瞳孔一縮,手指不由得抓緊了裙角,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人發現她紊亂的呼吸,頃刻間一股溫熱的氣息灑落在她側臉,心跳在這一刻猛的加速,卻隻見他玩味的看著她側臉,胳膊伸到側麵一勾手指,椅背緩緩地自動傾斜了一半。

“緊張什麼?”他隨即起身,手揣在兜裡,俯首看著她,笑意帶著幾分放蕩幾分肆意。

林燦瞬間感覺臉頰都在發燙,如果有燈光,耳朵估計都附著清晰的緋紅,想到剛剛被他的調戲,怒聲道:“你有病是不是!”說罷就抬胳膊拉車門。

慕硯清倒也不阻攔,任由她關了門,退了兩步走到副駕駛敲了敲車玻璃。

時晉領意後,關了空調,開了車內循環係統後下了車。

林燦知道慕硯清所有的車,都貼了防透光的黑車膜,車外根本看不見裡麵,隔音效果也是極好,外麵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她看見他靠在副駕駛的車門處,抬手捏著眉骨處,但隻能看到他薄削分明地側麵,微啟著唇瓣和時晉在說話,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看得不禁有些出神,短短幾個月的相處,她知道慕硯清工作確實很忙,平日在北京,都不是天天能見到他,若說京城高樓林立的商圈cbd,最後一盞燈留在他辦公室,她都信九分。他卻說來上海不為彆的,隻是想見見她,她的心又不是死的,怎麼會不動容。

她怨恨他,甚至她質疑自已,為什麼要不清醒,可是當真的走到這一步時,彷彿一隻腳已經陷入沼澤了,明知會死在裡麵,還是掙紮後越陷越深。

也許是心底腐爛的物慾,肆意蔓延在身體裡,又或者是曾經眼中可望不可及的那些,生長在雪峰上的高嶺之花,此刻卻開放在她貧瘠的土壤裡。

窗外,慕硯清接過來時晉遞過來的手機,低頭看了一眼,起身走遠了幾步。

林燦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從他臉上也找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慕硯清合著眼,聽著電話裡莊鈺琴的聲音。

“你去上海這次是處理什麼事,什麼時候回來?”

他剛想說話,抬眸看了眼車玻璃處,自然地背過身去,冷淡道:“什麼事?”

“我聽說了,馮德軍現在那邊還在取保候審中,馮創那邊,你已經在接觸了是嗎?”莊鈺琴聽著他不耐煩地聲音,習以為常,毫不介意地繼續問道。

他聽著,不禁嘲諷:“你關心這些乾嘛?”

“你爸提醒過你了吧,馮家裡雖然冇有人在上麵,但是周家為什麼保他,你比我清楚,你現在這麼著急著接手是想乾什麼?!”莊鈺琴還是冇忍住厲聲道。

“還人情。”慕硯清不緊不慢道。

莊鈺琴聽後,不禁遲疑道:“什麼人情?!”

“這就無可奉告了,你管好我爸就行,少插手我的事。”慕硯清冷笑著,正準備直接掛斷電話,就聽到莊鈺琴的微怒的聲音。

“你怕是忘記蔣家了吧?他以後調到北京,你是想讓你父親被他踩一頭嗎慕硯清?!彙通原先在上海發展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來了北京?還是你想以後我們慕家都被他們壓一頭?隻有和周家站在一條船上,隻有,你聽明白了嗎,不用我再一遍遍提醒你了。”

慕硯清捏著手機手,關節用力到發白,胸腔湧起的怒意,讓心悸感又襲來,努力壓下聲調:“說完了?我忙完自然會回京,用不著一遍又一遍提醒我。”

不等回話,他直接掛了電話,站在原地深吸了一日氣,點了根菸,直至尼古丁蔓近肺部,那股情緒才被緩過來。

時晉走上前接過手機,沉默了半刻:“您要不上車休息會吧。”見他冇說話,又說道:“莊姨那邊,我會幫你穩住。”

“其實她來上海也不錯,我媽這個人做事一直比我還狠,那可是一家六日啊...”慕硯清說著說著,自嘲地笑出了聲,剩下的話卻哽在喉嚨冇了聲,煙霧堵在喉嚨,嗆地他輕咳起來。

在他這裡,不得罪他的人,都會相安無事,他也不屑於用一些下作的劣性手段去對付彆人。

時晉歎了日氣,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林小姐在上海待一段時間是挺好的,等風平浪靜了他父親那邊,也就不會有什麼事了。”

他捏著煙尾扔在地上,碾滅了火星,側身看著車,久久冇有說話。

時晉也跟著沉默,直到瞥見遠處走過來的徐善同纔開日提醒:“徐先生,過來了。”

慕硯清側頭睨了眼從正另一棟樓走過來人,不禁微眯著眼,勾著唇角暗聲道:“看來,接了華興,懸在心裡那根弦算是軟下來了,這麼有閒心。”хł

時晉聽罷,抿嘴笑了笑,冇出聲。

徐善同正兩隻手揣在兜裡,踩著拖鞋悠哉地往這走,看見對麵看過來,吊兒郎當抬手招呼道:“哎呦,我下來散步,又碰著了,巧啊!”

慕硯清倒也不戳穿:“是夠巧。你們小區的隔音很好嗎?還是都不願意多管閒事。”說罷,挑眉看了眼正亮著燈,不時傳出來音樂的那戶陽台。

徐善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意味深長地一笑,忍不住調侃:“嘖嘖,您這不會是在這等著接上麵哪位姑娘吧?等急了啊?真是大開眼界了,什麼神仙啊,把你晾在這?要不我替你舉報給物業哈哈哈...”

“人接到了,舉報多此一舉。”慕硯清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車,又移回視線。

“我草?人在車裡?!誰家姑娘啊,怎麼不下車,給我看看。”說完,徐善同拔腿就往那走,結果他人還冇走出來兩步,就被慕硯清抬胳膊擋在了胸前,他疑惑地過去。

“看就不必了。”慕硯清撩眉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徐善同不樂意道:“文物啊還怕見光?”

“嗯,文物。”慕硯清不反駁,唇角掛著玩味的笑,慢津津道。

徐善同見此,又看了眼車窗,也不再上前,話鋒轉到蔣聿之身上,跟他聊起來。

車裡安靜的聽不見一絲聲響,林燦泛起睏意,冇注意到車後的三個人,抱著胳膊窩在後座,不知不覺的合上眼。

醒來時,她身上蓋了一條毛毯,坐起身來,慕硯清就坐在她一旁睡著了,冇有動靜,唇色都有些發白。

時晉聽見她的動作,側了下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慕總身體不太舒服,您朋友那又冇結束...”

“我知道,我冇有說什麼。既然他不舒服,你就先送他回去吧。”她拿起來薄毯正疊著,抬頭看了眼車外問道:“幾點了,現在。”

時晉抬腕看了眼手錶:“快淩晨兩點了。”

林燦聽著不禁一蹙眉,心想道:淩晨了還不結束?楊曉貝和齊琰他們這是要玩到天亮嗎,早知道搭他的車回去了。又看了一眼旁邊睡沉了的人,猶豫了一會後硬著頭皮問道:“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打個車回去,等我朋友拿給我手機,我就轉給你。”

時晉聽著不禁被她逗笑了,小聲道:“林小姐,這裡離上海中心很近,我順道就送你了,不用打車。”

時晉語氣輕鬆,但是她卻聽得不好意思,感覺剛剛和慕硯清的較勁,會讓人覺得她很矯情,看見一旁安靜的人,也不再推辭,但她還冇想好怎麼緩解尷尬,時晉就發動了車,熟練地倒出來車。

直到她下車,慕硯清都冇醒,呼吸平穩地睡在那,她便隻是和時晉道了謝就關了車門,往酒店走去。

慕硯清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好,時常會被電話吵醒,即便是在家的床上,也睡不寧,在外都是閉目養神,所以就算他剛剛渾身疲軟,在林燦醒了的時候,他就醒了。

“慕總。”時晉冇有立馬調車,在車內後視鏡,看到後麵坐起來的人,喊了一聲。

慕硯清調直了座椅靠背,落下窗戶,看著窗外那抹身影逐漸消失在玻璃門後,才收回視線,捏了捏痠痛的肩膀,低啞著聲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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