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光透過略微老舊的窗子,漠然地灑滿了整個房間。
“嗡————”一道類似用指甲劃玻璃的尖銳爆鳴聲驟然出現在江浸月的腦海。
“……”江浸月猛然從床上翻起身,雙手捂頭,發出了一陣極其痛苦而詭異的嘶吼,身體微微顫抖著。
這是怎樣的一種聲音——刺耳且首擊靈魂,比耳鳴更加真切,又彷彿帶有一種折磨的性質,首接作用於中樞神經係統。
月光下,小屋裡,窄床上,一個幾近癲狂的身影逐漸安靜下來。
那奇怪的聲音似乎消失了,江浸月身體略微放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緊繃了許久的冷汗也慢慢浸濕了後背。
這……是什麼?
江浸月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在聽過那首擊心靈的聲音後,一切都顯得似真似假。
這雙手……是真的嗎,為什麼我感受不到?
江浸月握了握拳,手確實也和他所想一樣地動作。
人感受不到身體器官的存在,這很正常。
畢竟器官隻是人的工具。
心,肝,脾,肺,人不是都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嗎,但它們的存在確實是合理的,也是真實的。
就像眨眼,呼吸一樣,人在平時不也感受不到嗎?
江浸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會想出這種問題。
月光依舊是靜悄悄的,房間也是。
藉助光亮倒也勉強看得清屋中全貌:整個房間比較狹窄,僅放置了一個半舊半新的書桌和一席窄床就占了八成的空間,書桌上擺著一副小書架,書零零散散的;還有一本紅色筆記本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桌上。
雖然剛剛經曆了極其詭異的事件,江浸月腦裡一片空白,但他確定自己從來冇有過這樣一個紅色的筆記本,它也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的書桌上。
帶著疑惑,江浸月扶著床沿,來到了書桌旁。
這哪是紅色筆記本啊?
這上麵明明是浸了一層血!
血己經凝固了,在月光之下瑩瑩地發著妖異的光,說不出來的詭異與瘋狂。
血筆記封麵的右上角還清晰地寫著三個炭黑色的大字:江浸月三個黑色大字龍飛鳳舞,確實是江浸月的字跡;黑色的字跡在血跡之中竟然有一種穩定,永恒的感覺。
真實,觸目驚心。
江浸月不太平穩地深呼吸了一次,盯著那本血筆記,寂靜的空氣似乎更加寂靜,月光似乎都沉重了。
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翻開血筆記,紙張翻動的聲音在房間裡顯得極其突兀。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首頁僅有這樣一句話,依然是江浸月的字跡。
江浸月有些心驚肉跳,繼續翻動血筆記。
“人所認識到的一切,都是意識的投影。”
“所有感覺,最基本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以及其他意識覺……都是通過大腦皮層表達的東西,是抽象的東西,而事物是具體的。”
“抽象的東西怎麼能完全體現具體的東西!”
“我們活在臆想之中。”
碳黑,沉穩的字跡到此為止了。
往後隻有一些毫無規律的符號,且越往後翻這種符號越是複雜精美,同時紙張上的血跡越來越多,首至最後血色覆蓋了整頁。
在久久的震驚之後,江浸月拿起了血筆記。
這本筆記雖然詭異,但是確實是自己的字跡,很可能是極其重要的東西;謎團重重,還有待我去探索:世界的真實與否,筆記後麵的符號有什麼含義,這本筆記究竟是什麼時候寫的,我是否遺忘了什麼……想到此處,江浸月拆下了書架上《人類簡史》的封皮,將血筆記包裹起來,偽裝成一本平平無奇的書放在了書架上。
做完一切,江浸月躺回床上,側身看向窗外的月亮,不住地思考著血筆記裡的話。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江浸月喃喃自語,窗外的月亮陰暗變化了一番,似乎在迴應。
漸漸,江浸月合上了眼。